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滿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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滿月

直到會試結束,薛晴羽方再次見到蕭清鶴。蕭清鶴明顯黑了、瘦了,連胡子渣都長出來了。

“來,我給你刮胡子。”薛晴羽將蕭清鶴按在梳妝鏡前坐下。

蕭清鶴見薛晴羽拿起一把明晃晃的大刀,嚇得站起身,又被薛晴羽重新按下。

“別慌,我刀很快的。”薛晴羽話音剛落,對著蕭清鶴的胡須一陣砍。

蕭清鶴嚇得屏住呼吸、閉上眼睛,卻未等到久違的疼痛。再睜眼,下巴到下顎光滑亮潔,什麽都不剩。

蕭清鶴不可思議摸了摸下巴:“不是吧……”

薛晴羽一臉傲嬌,沖蕭清鶴揚起頭:“我就說吧,我刀很快的。我們彼此身為對方最親的人,你居然不相信我!”

蕭清鶴一把拉住薛晴羽,稍加用力,薛晴羽跌坐在蕭清鶴的腿上。蕭清鶴下巴擱在薛晴羽肩頭,看著銅鏡中互相依偎的彼此。

“聖上似乎仍在盯著東緝事廠和薛府,你要小心身邊人。”

“東緝事廠倒是還好,有薛家軍;府中門客亦被禁足,想來也沒有接觸外人的機會。”

“小心駛得萬年船。不過你放心,聖上重用你多年,即便要尋錯,也不會大意,定是好容易找到的。反過來說,咱們還有時間,又或者反將一軍。”蕭清鶴嘴角上揚。

薛晴羽看著鏡子中兩個人老謀深算的樣子:“還真是‘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’,聖上又想除去我,又不想打臉,只怕不易。”

“打臉是什麽意思?”

薛晴羽自知說錯詞,吻了吻蕭清鶴面頰,遮掩過去:“沒什麽,我打賭,他必有行動。”

今年殿試,宮中完全沒有邀請薛晴羽參加的意思。想來蕭清鶴在現場,薛晴羽也不以為意。

周嘉昊沒派發任務的這段時日,薛晴羽樂得輕松自在,不是看話本就是吃吃睡睡。雖說古代沒有體重秤,但薛晴羽每日洗臉,垂下頭看著倒影中的自己,不難發現自己的臉變圓了。

殿試當晚,薛晴羽和往常一樣翻墻潛入蕭府,就見蕭清鶴在書房奮筆疾書。

薛晴羽隱匿腳步聲上前,看到又一篇話本的開頭。

“蕭大人真是文思泉湧啊!”

蕭清鶴正聚精會神,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,手一抖,墨水洋洋灑灑落了好長的尾巴,毀了好好一頁字。

“對不起,待會兒我幫你重新謄抄吧。”薛晴羽沒想到蕭清鶴嚇成這樣。

蕭清鶴卻神色如常,輕輕揪了一下薛晴羽的耳朵,以示懲戒。

“就你那字,還是算了吧?”蕭清鶴笑出聲。

薛晴羽滿臉通紅:“那你可以教我啊!”

薛晴羽自認已經很不錯了,原主打小識字,卻不會寫,身為現代人,她好歹有勇氣寫個簡筆字出來,無奈不擅長用毛筆,字跡極醜。

蕭清鶴當即取出紙筆,遞給薛晴羽:“先讓我再認真看一次,基礎到底多差。”

薛晴羽接過毛筆,手抖得厲害,更是把握不好筆落在宣紙上的力度。好容易寫完“薛晴羽”三個字,如醉酒的螞蟻,字跡走向橫七豎八。

“噗嗤”——蕭清鶴實在沒忍住,笑得渾身顫抖。薛晴羽斜眸蕭清鶴,恨得牙癢癢。

等蕭清鶴平穩好情緒,握住薛晴羽的右手,貼著薛晴羽站立,一筆一劃教薛晴羽寫字。

“你是習武之人,手腕和肩膀本就比常人靈活,勤加練習,理當收放自如。”蕭清鶴溫溫柔柔的,帶著薛晴羽寫出標準楷體式的“薛晴羽”。

薛晴羽將兩份宣紙擺放在一起,驚呼:“人與人的字跡居然可以相差如此大!這一幅我要帶回去裱起來,左右也是我寫的!”

“好啊,待你自己能寫出滿意的字,再兩相對比,便知道進步了。”

“你就不問,殿試結果如何?”蕭清鶴話鋒一轉。

薛晴羽搖了搖頭:“好歹我還是薛掌印,奏疏總歸要到我手裏蓋章的,屆時便知道了。再者,你全程看管,若真有什麽出格之事,怕早就說了。”

接下來,薛晴羽兀自練習,蕭清鶴在另一張案幾上寫話本,各自安好。直到匆忙的腳步聲傳來,打破平靜。

“蕭哥哥,二壽公公來了!”蕭清漪輕推開門,看了眼薛晴羽。

薛晴羽反應極快,蹲下來往書桌下鉆。蕭清鶴隨蕭清漪出去,迎接二壽。

“蕭大人,聖上說了,十日後將在禦花園舉辦宮宴,特邀您參加。屆時,怕是需要您替皇子、公主起名呢。”

“有勞公公提醒,近日下官定多翻閱書籍,尋找寓意不錯的字。”

“哎,老奴還要去找薛掌印蓋印,先走了。”二壽作揖離去。

薛晴羽聽聞,待二壽的腳步聲遠去,拔腿就往後門跑。

“餵,下雨了!”蕭清鶴看著薛晴羽雨中的背影,大聲呼喊。無奈後者頭也不回,置身雨中,腳步飛快。

薛晴羽回到小苑,換了常服,有意弄亂幾縷頭發,趙舒便匆忙進來。

“掌印,二壽公公來了,在前廳候著呢。”

“我這便去。”薛晴羽親自來到前廳迎接二壽,二壽此次先到蕭府,再到薛府,薛晴羽已判斷出朝中局勢的變化。這些跟在周嘉昊身邊的老人,最懂帝王心。

二壽遠遠瞧見薛晴羽,便行了大禮。薛晴羽雙手扶住二壽,領著二壽到書房。

“這麽晚了,公公前來,想必凍壞了。快到我書房坐坐,趙舒,看茶。”

這是薛晴羽第一次迎二壽進入屋內,趙舒很有眼力見,沏了上好的西湖龍井,冬日最珍貴的茶葉,價值連城。

二壽安靜候在一旁,等薛晴羽將一份份奏疏蓋印。薛晴羽很快看到今年科考的結果,鄭修策是第二名榜眼,第一名是一位叫楊懷璧的人。

“今日奏疏倒是不多,看來是很急。”薛晴羽很快完成蓋印,遞給二壽。

二壽陪著笑臉:“主要是啊,今年不同去年,未出現蕭少師那般人物,聖上便想早早了了科考一事,以備皇子公主的滿月禮。”

“十日後,初二十六,禦花園,薛掌印莫忘了。聖上為了此番滿月宴,特意叫內官監將禦花園的花廳修葺一番,可美了。”二壽繼續道。

薛晴羽笑了:“聖上登基多年,膝下無子,一下子兒女雙全,自是喜悅。”

“是了,屆時文武百官皆來拜賀,好不熱鬧。”

薛晴羽又親自領著二壽出門,一路噓寒問暖。二壽擺出受寵若驚的嘴臉,終是什麽都沒說。

初二十六,趙舒取出精致的蟒袍,被薛晴羽推辭。

“還是穿朝服吧,既不失體面,又隨意些,不至於遭人非議。”如今形勢,薛晴羽“不求無功、但求無過”,希望周嘉昊的目光莫要落在她身上。

趙舒看著薛晴羽小心翼翼的樣子,只覺心疼:“掌印,今日奴才帶點防身之物在身上?”

“不用了,若聖上有意為難,你就伺機逃跑,別管我了。”

趙舒聽聞,憂心更甚,但心下堅定,不管發生什麽,皆不會獨活。

薛晴羽特意提前了一盞茶功夫到,按官職,她的座位在主位的右手邊。只是她沒想到,甫一坐下,便在正對面看到了蕭清鶴。

蕭清鶴按官職,不該坐於副手位,足見周嘉昊對他的器重。二人默契地沒沖彼此打招呼,餘光卻一直掃過對方。好在二人在朝中人緣皆一般,無人上前打攪,倒也樂得自在。

薛晴羽記得,去年坐在這個位置的時候,還在等姜懐獻藝,如今已物是人非。

“太後、聖上、菡妃駕到!”四喜聲音洪亮,和五祿一道在前面引路。

周嘉昊親自扶著盛裝出席的蔣菡,後者今日一身明黃色宮裝,眉間以蘭花花鈿點綴,襯得膚色勝雪、明艷動人。

看得出,蔣菡眉眼間還有倦態,面容也帶著些嬰兒肥,尚未恢覆到生產前的狀態,但並不影響她是全場第一美貌。

兩位奶媽緊跟其後,分別抱著一個繈褓嬰孩。薛晴羽遠遠瞧著,只覺玉雪可愛。

“眾愛卿平身吧。”周嘉昊坐下,招呼文武百官,“今日特為慶祝大皇子和長公主出身,本為家宴,大家無需拘束。”

珠簾晃動,薛晴羽瞧不清周嘉昊的神情,只覺蔣菡難掩喜色,蔣怡霽則不怒自威,周身透露出一股肅然之氣。

等蔣怡霽拿起筷子,宮女們方端著餐盤上熱菜,薛晴羽看著眼前山珍海味,頗有食不知味的感覺。

“奏樂!”四喜高昂的聲音再次響起,舞女們列隊上前。

雖是冬日,室內炭火灼燒,恒溫恒熱,淡紫色的衣裙在花廳飛舞,好一副人間仙境圖。

薛晴羽倒了杯酒,入口甘甜,隱約有杏花、甘露、米糠的氣味交錯,和梨花釀的味道各有千秋。

薛晴羽不自覺多飲了兩杯,擔心胃中空空,又夾了塊精致小巧的糕點。

宴席過一半,四喜來到蕭清鶴身邊,蕭清鶴瞄了薛晴羽一眼,離開宴席。與此同時,五祿領了孫梧自外殿經過,薛晴羽心裏沒由來“咯噔”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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